《如廬之香》有感—濮存昕

   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——濮存昕於如廬閒聊之語記錄
    
   
    來到承香堂,飲茶、嗅香、讀禪、賞西湖。
    大概文人雅士,凡遇佳境,必有感懷。承香堂,吸引來很多很多的雅士文人。我覺得大傢伙兒到這兒,心靈都有觸動,必然得抒發,許江先生這篇《如廬之香》,這篇散文讀起來,很多人有同感。
    許先生是作畫的,他是杭州人,他一定對杭州、特別是西湖有著獨到的感悟。他以畫家的角度去思去想,人的美感大概都是和畫、都是和詩有關的。突然間有一種形式上的感悟,它一定是入畫入詩的。讀許先生的 《如廬之香》,文趣盎然。
    生活在這個什麼都圖快的時代,一天八件事、十件事、一百件事,對人的喘息,需要有一個安定的地方。常人都把家作為自己的安身之所、歇息之地,心呢,到自己的家裏才有一種寬慰。但家畢竟只是一個功能性的場所。裝修好了房子,買了傢俱,每天要操持,並要在倫理的秩序中生活。但是我們走出家門,竟仍然也能找到身心的休息之地,就如同如廬這樣一個,這樣適合我們心靈歇息的角落。
    我想很多人一定都有同感,這個如廬,只要一踏進山門,沿著石級往上一走,然後會有一種驚喜之感。就是沒想到,在人熙擾擾的這個西湖旁,就在這個路邊,凹進去的這個小山坡,竟有一處這麼安靜的所在。而且呢,在主人的呵護下,這片聽說原來是很荒廢的一個角落,慢慢、慢慢又有了生機,有了植物的生機,也有了人的生機。慢慢營造成適合閒人尋找閑逸、閒心、閑情的妙處。到這兒來坐一坐,喝喝茶,什麼目的都沒有,只是讓自己心能靜下來。
    到如廬尋覓一番閑情、閑逸、閒心。這個『閑』字,對於我們來說很重要很重要。我們現在必得講奮鬥,講追求,講理想,講責任,然而這一切如果沒有『閑』字,就不平衡了。就好像一個人,永遠吸氣,不呼氣,這是不可想像的;一個人只想跳起,不想落下,是不可思議的。所以說如廬這個角落,是為很多人尋覓『閑』,尋覓自己的一種喘息,尋覓一種歇息、自省。求一點安靜,這是一個好去處,但是必須得有閑的心願,才可以在這兒獲得這份閑。如果說匆匆的每天跑來跑去的那種旅遊,那種觀光,拍個照片扭身走,一定沒有這份福氣了。
    所以來到這裏的,就像許先生在文章裏所說,『我們只在此一刻中』,在此一刻中,心無他念。就像佛家所講的,『心無所住』,沒有一個地方需要去糾結,需要去刻意的思索,需要刻意的去做作出某些道理。
    那個心呐,即使是你在似有所悟,若有所思,在一種思想的勞作過程中,這種快樂是流動,是那種如煙如幻,如同我們的承香堂,那每日縷縷青煙一樣,『有』和『無』永遠仿佛是沒有界限的,沒有起始的。
    有一句很漂亮的句 『雲無心以出岫』。那個香,在空氣中,漂浮、飛升,是無心無意的,才能出現這麼一種美像,這美像映證著我們的心,我們的心也應該是這樣的。我覺得君子現事,來則有,去則無,到了這個如廬,我們這兒讀起許先生的文章,品著咱們承香堂自己烘制的香茶,其實是尋覓了那種既有又無、只在當下的那樣一種安然。我們可以回頭去坐飛機奔著忙去,又去入世奔忙,被生計所累,但是一定要和像如廬這樣一種為閑而存在的心境,互相的配合好,對不?
    那麼承香堂是一個去處,如廬是一隅佳地。即使我們走了,坐著飛機又忙活去了,把如廬,把承香堂,記在心裏,什麼時候,在煩累的那麼一瞬間,想起它,把它當做你的心靈的庭院歇歇、喘口氣,如同把天下所有的美妙回憶,放在自己心所寄處。可能旁邊在開會,在爭吵,你一閉眼,如廬便在你眼前,你便身處其間。如同一番修煉般的愜意。
    多多來如廬。
    你看,我所講的這些都發生於許先生的高論:『我們站在此一刻中,我們只站在此一刻中,並由此而反觀自照。香成為一種「如」之境,如此這般的演示著某種被觀照的對象,而這一對象往往恰是我們自己。在此境中更多的不是煩慮,而是冥想;不是憂患,而是相忘;不是思紛,而是專定。因那人世凡思正在如此這般中被悄然超越,香的綿長空寂,蘊著一份珍貴的解脫。』 妙!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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